第十八节台阶

1

搬进“安家公社”的第一天，隔壁的老太太便攥住我的手腕。

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的肉里，佛珠在指间咯咯作响：“晚上十一点后别出门——祂在数台阶。”

我不以为意，却在雨夜加班归来时，听见了那串脚步声。

嗒、嗒、嗒......

每一步都精准踩在我抬脚的间隙，直到转角处，那团黑影缓缓抬头——

“18。”

......

我是唐虞。

这件事发生在我过去租住的老小区“安家公社”里，已经过去三个月了，但我至今不敢在深夜独自下楼倒垃圾。

我住的这栋楼一共六层，没有电梯，楼道灯常年半死不活，房东说是因为电路老化。

隔壁老太太总是坐在楼道口，手里捏着一串佛珠，嘴里念念有词。

她的眼睛浑浊得像蒙了一层灰，眼白泛黄，仿佛多年未见过阳光。

每次看到我，她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怜悯。

“晚上十一点后别出门，”她拉住我，声音沙哑，“有人‘数台阶’。”

我笑了笑，以为她在说胡话。

她却突然压低声音：“李秀兰以前也住这儿，她总说半夜有人敲她门......后来她不见了。”

我愣了一下，还想追问，她却摇摇头，转身进了屋。

那天我加班到凌晨一点，蹑手蹑脚爬上四楼时，突然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。

“嗒、嗒、嗒......”

声音很轻，像是光脚踩在水泥地上，但每一声都恰好卡在我抬脚的间隙。

我停下，它也停下；我加快脚步，它也跟着加速。

心跳随着脚步声的节奏加快，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我的神经上。

到五楼转角时，我终于忍不住回头——楼梯拐角处有一团模糊的黑影，像个人佝偻着背蹲在那里。

我冲进家门反锁，却发现防盗门内侧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，皱巴巴的，像是被撕下来又重新贴过。

第二天我找房东对峙，他却脸色煞白：“这符纸是上一任租客贴的......那姑娘总说半夜有人敲她的门，还特意请了道士来贴符纸，说是能镇住不干净的东西，搬走前还非让我在每级台阶上刻数字......”

我这才注意到，从一楼到六楼，每层台阶侧面都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：1、2、3、4......18。

那天之后，我开始失眠。

每到深夜，我都能听到那拖沓的脚步声，像是有人在楼梯上徘徊，数着台阶，一步步逼近我的家门，从一楼开始，一级级数上来：“1、2、3......”数到18时，声音正好停在我家门口。

更诡异的是，我查过这栋楼的结构——每层台阶明明只有17级。

直到上周，我在床底发现一本前任租客的日记。

我盯着日记最后一页的血红字迹，手指微微发抖。

“千万别让祂数到第18级，因为第18级台阶......在你自己家里。”

日记里记录了女孩每晚听到的脚步声，以及她试图用各种方法驱赶‘祂’的经历。

但是‘祂’总是如影随形。

我抬头环顾四周，觉得这间屋子陌生得可怕。

突然衣柜深处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，像是有人在里面爬行。

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让我恐惧、让我战栗，我感觉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。

我浑身发冷地抬头，

“嗒。”

“嗒。”

“嗒。”

“是幻觉吧？”我试图说服自己，“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。”

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，伴随着一声低语：“18。”

我猛地抓起手机，想报警，却又停住了。谁会相信这种事？警察只会觉得我疯了。

我蜷缩在床上，用被子蒙住头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：赶紧睡，赶紧睡，不要胡思乱想了。

今天意外地没有失眠，很快进入睡梦中。

梦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对我说：

“千万别让祂数到第18级。

因为第18级台阶......

在你自己家里。”

小说《第十八节台阶》 1 试读结束。